一纸判决让冒用老字号卖包子的“露馅儿”了

满街“西四包子”大多冒牌货

北京晚报|2021年03月25日

　　曾在西四路口开了几十年的“西四包子铺”，已经成为不少北京人记忆里的老北京味道。近年来，“西四包子铺”开了一家又一家。可是，这些“西四包子铺”里，哪些家是正宗的，哪些家是仿冒的呢？法院的一纸判决揭开了满大街“西四包子铺”的真伪：“西四包子铺”字号所产生的相关权益由华天二友居承继。

　　一纸判决

　　冒用老字号判赔1万元

　　海缘阁公司开设的西四包子铺法院供图

　　近日，位于西四北大街的一家包子铺，悄悄将“西四包子铺”的招牌，更换为“远都包子铺”。前不久，经营这家包子铺的公司在一场官司中败诉。法院认为，该公司使用“西四包子铺”字号的行为，系不正当竞争，判决其改店名，并赔偿承袭“西四包子铺”老字号商誉的华天二友居公司一万元，在相关平台刊登声明，消除影响。

　　历史沿革

　　西四包子铺与二友居

　　华天二友居原址旧照华天二友居供图

　　“王卢氏，年龄六十三，由三十二岁经营二友居便饭铺至现在，经营地为西四南大街18号。”这是一份1952年的北京市工商局老档案中登记的内容。

　　档案中提到的二友居便饭铺，就是西四包子铺的前身。上世纪六十年代，二友居便饭铺更名为西四包子铺，地址也变更为西城区西四南大街1号。

　　2001年，“北京华天饮食集团公司西四包子铺”因体制改革注销，停止营业，其债权债务由主管单位华天集团负责。

　　2003年11月28日的《北京晚报》曾报道：“在西四阜内大街和西四大街把角儿有个包子铺，人们习惯称其为西四包子铺。最近，西四包子铺恢复了老字号——二友居。”2015年3月，华天集团恢复“二友居”品牌并正式授权所属全资子公司华天二友居负责“二友居”和“西四包子铺”品牌的恢复和经营开发工作。

　　上述有关“西四包子铺”的发展沿革，在这起涉不正当竞争案中，都得到了法院的认定。

　　法院判定

　　老字号商誉应该受保护

　　2019年，华天二友居发现北京出现了若干“西四包子铺”，其中一家即本案的“西四包子铺”，该店铺位于西城区西四北大街，门牌牌匾上写着“记忆里的北京味”。华天二友居以不正当竞争为由，将海缘阁公司诉至法院，要求其更名，公开致歉并赔偿10000元。

　　在庭审过程中，被告辩称，二友居停止使用“西四包子铺”的字号20多年，且至今未有企业将“西四包子铺”注册为商标。

　　虽然华天二友居长时间未实体经营“西四包子铺”的字号，但法院参考媒体报道，认为“西四包子铺”仍具有较高知名度，据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第六条（二）项规定，这一老字号还是应该受保护。

　　“虽然华天集团较长时间内未继续实体经营该字号，但据媒体报道表明，‘西四包子铺’近年来仍然具有较高知名度，公众认知中仍将老字号积蓄的美誉度与其早年经营者相联系，该字号仍具有识别商品来源的作用，其所享有的历史商誉、知名度以及潜在的商业价值仍持续存在。”判决书中写道。

　　本案主审法官认为，“西四包子铺”作为店铺招牌持续经营，经过长期使用和历史沉淀，已经形成较为丰厚的品牌价值，承载了独特的商誉。“西四包子铺”字号所产生的相关权益属于一种财产权益，可以由华天集团承继。

　　此外，海缘阁公司作为同地区同业经营者，在重新启用“西四包子铺”店名时，理应知悉老字号“西四包子铺”的知名度，但其未能尽到合理的避让义务，仍在临近“西四包子铺”原址的位置，开设主营包子、字号相同的店铺，主观上显然是为了承袭“西四包子铺”老字号的商誉，误导公众将其与老字号相混淆。一审、二审法院都支持了华天二友居的诉讼请求，认定海缘阁公司的行为已构成不正当竞争。

　　“本案中，‘西四包子铺’虽然不具有商标权，但是作为老字号仍然属于一种财产性权益。”北京恩赫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、知识产权事务部主任常俊虎表示。

　　调查发现

　　还有上百家“西四包子铺”

　　官司败诉后，这家店面已改名为“远都包子铺”，不过招牌上还是保留了“记忆里的北京味”的广告语。近日，记者在探访这家店时发现，店内的餐饮小票和微信支付凭证尚未更改，还带有“西四包子铺”的字样。

　　除了本案中的包子铺，记者搜索大众点评App发现，在名号中含有“西四包子铺”的商店在北京共有100多家。除了直接叫“西四包子铺”的，还有名为“记忆西四包子铺”、“北平西四包子铺”的连锁餐馆。

　　这些包子铺的招牌五花八门，有的是黑底黄字，有的是黑底金字招牌。“记忆西四包子铺”是黑底白字招牌，“北平西四包子铺”则是红底白字……

　　位于海淀彰化路附近的一家“西四包子铺”里，一位食客向记者表示：“不了解这里边儿的关系，还以为就是原来那家西四包子铺的连锁店！”

　　各种“西四包子铺”是何时在京城流行起来的？记者发现，这些“西四包子铺”被大众点评App收录的时间，大多在2018年以后。

　　2018年，某网络美食博主以《西四包子铺，终于回来了！》为题的文章里，出现了“老西城记忆里的包子铺回来了”、“100年前的御厨包子回来了”等文案。文章里介绍的另一家“西四包子铺”，位于西什库大街31号顺天府超市内，包子限量供应，每天9点半发号，每人限售半斤，售完即止。即便如此，也引来不少人追捧。95后消费者小李说，虽然对老西四包子铺没什么印象了，但也去这家“西四包子铺”尝了尝鲜。

　　不过，记者近日前往这家店时，却发现其已经闭店。超市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这家店在春节前后就已经关门了。

　　在网上，还有人打着“西四包子铺”的招牌做起了加盟生意。一家加盟网站上，显示投资金额10万至20万元，店铺面积50平方米以上，即可加盟“西四包子铺”。然而，当记者拨打电话询问如何加盟时，工作人员却推称自己只是平台，不负责经营。

　　后续追踪

　　有可能起诉其他冒用商家

　　针对市场上“西四包子铺”林立的现象，常俊虎律师说：“我认为老字号也可以对这些企业用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来进行规制。‘百年西四’这样的商标，显然也具有‘搭便车’的主观意图，可以适用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维权，也可以对这类商标提起相关的异议或者无效。”

　　“关于西四包子铺品牌及相应类别商标注册，华天已经针对相关类别提起商标注册申请。根据中国商标网的查询结果，目前，有些已经进入实质审查阶段。”华天二友居工作人员告诉记者。

　　不过，除了海缘阁公司外，还有东方名邸酒店管理（北京）有限公司、北京中食可信餐饮管理有限公司、北京酱小六食品有限公司、北京西四包子炒肝有限公司等多个企业在抢注西四包子铺的商标。“甚至还有的企业为了顺利抢注，特意在技术类、通讯类分类里进行注册。”工作人员介绍。

　　记者从华天二友居了解到，目前，华天二友居正在依法依规做好后续老字号品牌维权工作。未来，也不排除起诉其他“西四包子铺”商家。

　　在同业竞争者开出一间间包子铺的同时，老字号也正努力将自己的品牌擦亮。2019年12月，二友居西四包子铺在西四路口原址重新开张。

　　此外，消费者走进任何一家“华天二友居肉饼”，都能吃到原来的西四包子。目前二友居共有15家店，其中，直营店13家、加盟店2店。“目前我们也加大了连锁经营力度，”相关工作人员还告诉记者，“所有的‘华天二友居肉饼’都售卖二友居西四包子。”本报记者徐慧瑶